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戒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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戒指

站在街角。

貓寧手裏拿著兩枚戒指。

貓寧先將一枚放在手心裏,而後將另一枚給溫言椿戴上。

戴好後,溫言椿垂眼看了兩秒,無言。

“……..貓寧,這個戒指上面刻的是什麽?”

“你啊。”貓寧毫不猶豫地答道。

溫言椿:“………..”

溫言椿緊抿嘴唇,視線落到戒指上刻著的花紋,他別開眼,看向一旁的路燈,緩了兩秒,但他還是沒能忍住笑。

他?

溫言椿又看了兩眼戒指上刻著得如同亂麻一般都花紋,他按著貓寧說的話硬是想辦法將這花紋看成他的模樣。

但最後———

他失敗了。

這頂多也就能算是個火柴人。

真不像他。

貓寧看著溫言椿壓不下來的嘴角,眨眨眼,木訥地問道:“寶寶,你笑什麽?”

溫言椿忍著笑,說道:“…..我覺得你送我的戒指實在是太有心了,貓寧,我很開心。”

貓寧:“?”

他記得溫言椿開心的時候是兩邊嘴角一起上揚啊,而不是像現在一樣——

兩邊嘴角不停地顫抖著想往下壓。

“………..”貓寧緘默兩秒,而後,他像是想到什麽,便摘下溫言椿手上的戒指,特意拉著溫言椿走到路燈下面,對著光,用手指著那花紋的某一處,說道:“寶寶,這是你的嘴巴,就是我們親親時用的那個嘴巴。”

溫言椿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看上兩眼。

哦。

原來有兩個月牙形狀的花紋。

那兩個月牙是他的嘴。

…………..

溫言椿覺得他可能要忍不住笑了,便稍微別開眼。

但貓寧卻抓著他的手,頗為嚴肅地說道:“寶寶,你別走神,你看戒指。”

“嗯。”溫言椿應聲,視線又落到了那兩個月牙上,拼命壓著嘴角的弧度,但眉眼彎彎,笑意怎麽擋也擋不住。

貓寧深吸口氣,他盯了戒指兩秒,努力找下一個他要介紹的位置,半晌,冷風呼呼地吹,他才找到。

貓寧用手稍微移動了…..一毫米?

差不多。

貓寧指著另外兩個圓圈,說道:“寶寶,這是你的眼睛。”

溫言椿:“………..”

他要忍不住了。

真的。

溫言椿偏開頭,實在沒忍住,笑出了聲。

貓寧看著他笑,呆楞楞的,手指還指著戒指上的兩個圓圈。

溫言椿收了收笑,重新看過去,問道:“…..貓寧,那我的鼻子呢。”

貓寧皺皺眉頭,手指稍微移動了下,但過了兩秒,又移動回去,說道:“…..就在你眼睛中間。”

溫言椿:“………”

只見,兩個小小的圓圈中間夾著個字母“J”,那“J”的小尾巴直接就勾住了溫言椿的月牙嘴唇。

溫言椿沈默半晌,才憋出來一句:“貓寧,我長得其實挺簡單的,你給我刻的太覆雜了。”

之後,溫言椿便別開眼。

他根本不敢去問他的胳膊和腿是哪個,因為他自己就看見了那四根筆直的棍棍…..還有棍棍中間的另一個更大更圓的圓圈。

不出所料的話,那應該是他的身體。

貓寧聽見溫言椿的話,隱約覺得有兩分不對勁,但是又聽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勁,最後,他只能把這話當作誇獎。

溫言椿誇他刻的覆雜呢,就說明他手藝好。

貓寧將戒指給溫言椿戴上。

溫言椿摸了摸他手上的戒指,嘴角是壓抑不住的笑。

小貓刻人類,刻得像火柴人一樣。

是不是小貓就是天生的火柴人畫家。

這麽說來,他家貓寧也能算是個藝術家呢。

溫言椿笑。

貓寧拿出那枚他攥在手心裏的戒指,他沒立即戴上,而是又拉著溫言椿到燈光下,還把上面刻著的小貓花紋介紹給溫言椿看。

戒指亮出來之前,溫言椿已經想到他或許會看見個火柴貓貓了,結果,那戒指上刻著的貓惟妙惟肖、有模有樣,甚至連毛發都精細地給你刻出來了,你隱隱還能看見貓貓眸子裏的身材,當真生動。

溫言椿緘默兩秒,又垂眼看了下自己的戒指。

“………..”

他是不是應該先保持沈默。

但貓寧已經開始介紹那枚戒指。

他用手指著眼睛說:“這是眼睛。”

溫言椿說:“我看出來了,好看。”

貓寧又指著嘴巴說:“這是嘴巴。”

溫言椿說:“我看出來了,好看。”

貓寧又指著鼻子說:“這是鼻子。”

溫言椿說:“我也看出來了,好看。”

貓寧:“?”

溫言椿看著他抿抿唇,笑了下。

這枚戒指上的花紋,他想看不出來都難。

貓寧把戒指遞給溫言椿,說道:“寶寶,你是不是覺得這枚特別醜。”

溫言椿“?”

“沒有啊。”溫言椿矢口否認。

貓寧卻蹙眉說道:“你笑的沒有剛才開心了。”

“噗嗤。”溫言椿笑出聲,眼角差些笑出淚花。

“沒有,我沒覺得你這枚戒指醜,貓寧,只是…..只是剛才風大,我怕笑的時候肚子裏進風會肚子痛,所以才笑得靦腆了一點兒。”溫言椿強行解釋道。

貓寧將信將疑地緊盯著溫言椿,也不知信沒信,但總歸,他將戒指塞到了溫言椿的手掌心,說道:“寶寶,幫我戴上。”

溫言椿抓著貓寧的一根手指,戴上戒指。

戒指戴上去的那一刻,那小貓花紋在燈光下熠熠生輝,就像活過來一樣,好生靈動。

溫言椿瞧著那花紋,試探著問了句:“貓寧,做兩個戒指累不累啊?畢竟你還要幫助那麽多顧客,打工沒那麽輕松。”

貓寧搖搖頭,說道:“我這枚戒指是在一個顧客的幫助下做好的花紋,所以我其實沒出什麽力的,我一直在看著她的手法學習。”

聽此,溫言椿便了然。

果然,這兩枚戒指不全是貓寧做的。

否則,貓寧做其中一枚戒指的時候一定是被奪舍了。

…………

溫言椿的戒指戴在右手,貓寧的戒指戴在左手,他們牽手的時候,能感覺到對方的戒指壓在自己掌心處的重量與溫度。

當然,溫言椿還會不受控制地想起他戒指上的小火柴人。

“貓寧,那以後就我接你下班吧。”溫言椿如是說道。

貓寧點點頭,說道:“可以的…..寶寶,你也可以直接回家等我,放心,我不會累到的,我還是能施動的,我是一個很好的施動者。”

溫言椿被噎了一下。

頓了頓,溫言椿掏出手機看了眼日期,說道:“貓寧,大概還有一個月我就要去上大學了,但是也沒什麽差別的,我報的學校就在市裏,我打車去的話十五分鐘就到了。”

“…..但是那時候我可能要一邊上課一邊給學生輔導功課,估計會比較忙,我們見面的時間會減少的。”溫言椿的尾音都是下垂的,他情緒有些低落。

貓寧記得溫言椿在前不久前是剛參加完考試來的,自然也知曉他要去另一個學校學習了。

貓寧也沒有多失落。

只是少了白天見面的時間而已。

晚上他們還是在一起的。

他們在同一片屋檐下,同在一處棲息。

見面的時間少了也沒關系的,反正他們不會分離。

貓寧輕輕搖了下他們牽著的手,說道:“沒關系的,我們晚上還可以施動,不耽誤的。”

“…………..”

溫言椿真不知道為什麽貓寧的腦袋裏一直都在想著這件事。

或許…..這是貓寧的天性?

將自己的一切想法都坦然地說出來。

溫言椿嘆了口氣,說道:“貓寧,你不能總想著這些事。”

“為什麽?”貓寧不解地問道:“我要想別的事情嗎?可是還有什麽事情呢。”

溫言椿緘默一瞬。

好像確實。

貓寧的世界很單調,和他一樣。

只不過他會更加內斂,且他已經習慣了孤獨沈悶的滋味,但貓寧不同,貓寧原本是在外面自由自在的貓,是他的出現給了貓寧一個家,同時也給貓寧了一個束縛,將貓寧束縛在了他的身邊。

貓寧又能想些什麽呢。

聽到這裏,貓寧垂眼看了下地面上兩人重疊的影子,影子一高一低,他是高的那一個,他高出的那一截影子周邊都是光亮的。

他的影子想移動到哪就移動到哪,他想怎麽一動就怎麽移動。

現在的他也是自由的,他有自由的愛。

但溫言椿總是覺得些許虧欠。

貓寧不知曉溫言椿為何這樣想。

貓寧牽著溫言椿的手稍微用力捏了下。

“寶寶,你看地上的影子。”

這一捏,溫言椿才回過神來。

溫言椿看向腳下的影子,下意識地笑了笑。

夜下有伴。

“怎麽了?”溫言椿問道。

“沒什麽。”貓寧說道:“寶寶,你不要想那些東西,我們在一起走,就要一起看一樣的東西,然後多講講話,我已經很幸福了寶寶。”

貓寧知足,他常常覺得,哪怕他只能獲得一丟丟來自溫言椿的愛,他都能覺得很滿足。

溫言椿看著影子,身處另一只空著的手,在空中做了個撫摸的動作,就像是在摸貓寧影子的腦袋。

但貓寧直接說道:“寶寶,你直接摸我不就好了。”

說著,貓寧就抓著溫言椿的那只手,將自己的腦袋湊過去。

他是需要順毛的貓。

但這樣的姿勢也導致兩個人走路時極其不方便,且他們的影子落到地上反而有些像…..螃蟹?

溫言椿甚至險些被貓寧絆倒。

“………..”

“對不起,寶寶。”貓寧看著踉蹌了下的溫言椿,果斷道歉。

溫言椿站穩腳,他只覺得好笑。

兩個人在大馬路上,扭得像螃蟹一樣,像小孩子一樣幼稚得可愛。

“貓寧,好好走路。”溫言椿語氣溫和地說道。

“知道了。”貓寧立馬應聲,之後,他走路便一板一眼的,要不是溫言椿能感覺到這人又在偷偷地用手指勾自己的手心,他怕不是會以為眼前的人有多老實。

“貓寧,別勾我手心。”溫言椿又說。

這次貓寧沒吭聲,他甚至將食指換成了小拇指來勾他的手心。

小拇指用力更輕,撓起來更癢。

沒過幾秒,溫言椿便忍不住松開牽著的手。

但貓寧卻直接倒打一耙,說道:“寶寶,你是不是想把我扔在大馬路上,想要拋棄我了,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。”

“………..”溫言椿無言兩秒,他看著貓寧陡然想起來一個詞叫———

無理取鬧。

但他看著貓寧,反倒覺得沒理的是他自己。

沒轍。

貓寧根本就不講理,他就是等著溫言椿接著上前去牽他的手。

溫言椿也遷就他,就像給小貓順毛一樣說道:“貓寧,我沒想拋棄你,我還想帶你回家呢。”

貓寧牽上了溫言椿的手,立馬又用手指去勾溫言椿的手心,但這一勾,他勾著了那枚戒指,他陡然想起來那位幫他做戒指的好心女顧客,便說道:“寶寶,在人類世界裏,女性經常喜歡蹦起來嗎?”

溫言椿一楞,問道:“為什麽這麽問?”

貓寧便將女顧客那“三蹦”的整個過程說了出來,還不忘加一句:“寶寶,她剛開始居然以為我有人類幼崽了,我看起來像做爸爸了嗎。”

溫言椿聽完整件事,又忍不住笑,說道:“沒有,你不像當爸爸了,只不過‘寶寶’也能用來稱呼人類幼崽,她只是誤會了而已,她蹦起來就代表她很驚訝,她根本不覺得你像是有人類幼崽的樣子。”

在一起久了,溫言椿對某些事物的稱呼也逐漸向貓寧靠攏,自己還未曾發覺。

“哦。”貓寧又問道:“所以人類女性很喜歡用蹦來表達驚訝嗎?可是之前林思月驚訝的時候就沒有蹦起來,她不是人類女性嗎?她也是貓變得嗎?那人類男性用什麽來表達驚訝?也是蹦起來嗎?”

貓寧的一連串問題砸過來,他還沒等溫言椿回答,便接著問道:“寶寶,之前你驚訝的時候怎麽沒有蹦起來過,你也是貓變的人類嗎?”

溫言椿失笑,耐心地說道:“人類女性表達驚訝的方式不同,人類男性表達驚訝的方式也不同,林思月當然是人類女性,而那位幫助你的女顧客蹦起來…..估計是想離開座位,只不過她稍微激動了一點兒,貓寧,我當然是人類,我表達驚訝的方式也和別人不同。”

“那你表達驚訝的方式是什麽?“貓寧順著他的話問道。

溫言椿沒敷衍了事,而是思酌片刻,但最終,他也沒想出來個具體方式,驚訝不就是心裏一跳。

但驀地,溫言椿想到什麽,笑著說道——

“應該是憋笑吧。”

“憋笑?”

“嗯。”

畢竟他看見貓寧刻的火柴人的時候就挺驚訝的。

而且那時候他一直在憋笑。

貓寧聽見他的心思,擰擰眉頭,總覺得哪裏不對勁。

頓了頓,貓寧否定他這話。

“寶寶,你表達驚訝的方式不是憋笑。”

“那是什麽?”溫言椿問道。

“是叫。”貓寧一字一頓地說道。

溫言椿仔細回想,沒想著他到底在什麽時刻因為驚訝而叫來著。

只聽,貓寧說道:“…..寶寶,昨天晚上你就叫了。”

溫言椿:“………..”

“我沒叫。”溫言椿否認。

貓寧搖頭,說道:“你叫了,我聽見了,雖然你沒出聲,但是我能聽見的。”

頓了頓,貓寧又問道:“寶寶,為什麽你總在心裏偷偷地叫。”

“….……..”

溫言椿試圖否認貓寧的話,但話到喉嚨又咽了回去。

他能怎麽說?

說他那不是驚訝?

說他那是因為害羞?

說他那是忍不住?

只聽貓寧又說了句:“寶寶,你還總叫我的名字,一聲接著一聲,可我分明應你了,你又不說話了。”

溫言椿:“………..”

他能說什麽。

“說你想說的啊。”貓寧說道。

溫言椿仍然保持緘默。

他想說的?

他想說的只怕貓寧根本不會聽。

貓寧只會說他在撒謊,他根本不想睡覺。

溫言椿擡眼看著貓寧,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
家裏有只懵懂又什麽都懂的貓,好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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